山峰高耸入云,蜿蜒的石路曲曲折折消失在视野,草木葱郁,不知名的野花肆无忌惮的在石阶旁怒放。
萧哥哥,你……可还记得我……
白雪染抬头望向高处,眼底是掩藏不了的欣喜和期待。
“怎么了?师妹。”前方师兄吊儿郎当衔着草根诧异回头,从踏上这座山开始,就怎么感觉师妹老出神,莫不是……少女思情了?他微眯眼,看白雪染的眼光都带上了调笑。
白雪染微恼冲他翻了个白眼,掩饰道,“哼,什么眼神,我看你才是要思情了,这峨眉山上的小姐姐这么好看,才瞧不上你这个丐狗。”
师兄“哎哟”一声,跳到她身边,“今儿个嘴这么利?你怎么能说自己是丐狗呢?”
白雪染又是一个白眼,不小心把自己骂进去了,真是和他待久了智商都下降了。
两人嘻嘻闹闹拌拌嘴,也是很快走到了峨眉山上。礼节性的拜访了掌门,白雪染遥远就看到了萧亦然,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的悸动,倒真是应了那句话,我想了无数个和你想见的场景,真正想见确实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。她笑开,暗地里拽着师兄不许他撇下自己离开,怎么说也能壮壮胆不是。
萧亦然着了身淡紫外袍,手握十二骨玉扇,脸上挂着熟悉的温煦笑容,言语间仍旧矜持有度。白雪染冲他招了招手,“萧哥哥!”
萧亦然有些愕然回头,随即又快速掩掉了情绪,礼貌收了扇冲她示意点头,“白姑娘。”
白雪染闻言惊诧抬头,他,怎么叫自己白姑娘?萧亦然仍是挂着那抹温笑,转过身佯装未看到她的神情,朝刚刚谈笑风生的峨眉弟子微一弯腰,“萧某还有些事要处理,先失陪了。”随即他又面向白雪染,垂眼重复着,“失陪了。”
峨眉弟子还了一礼,萧亦然未去看白雪染的神色,不知是不愿看,还是不敢看,他匆忙离开,白雪染总觉得他离开得有些狼狈。
现今赶来,只是这峨眉掌门的大弟子生辰,如今听说大弟子功力有成,遂为其操办一场生宴,方才萧亦然对话的峨眉少女向前盈盈一拜,“多谢白姑娘来参加生宴,真是蓬荜生辉,小女素浅。”
白雪染睁大眼,连忙回之一礼,“原来您便是素浅,是在下眼拙。”素浅轻柔一笑,连称不敢当,也和白雪染逗趣了几句玩笑,方才离开,白雪染总有些出神。
师兄把手在她面前挥了挥,思考了一下一巴掌拍上去的后果,怏怏收了手,他可不敢让她把这峨眉山都掀了。这师妹从今天开始老是发神,可他总觉得,在山下和上山后,发神总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很快等到宴席,虽是无过多华丽排场,但仍是处处布置精细,足见对大弟子的重视程度。白雪染挑了萧亦然对面落座,等她坐下后,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。对面萧亦然和素浅谈笑风生,真是和他以前一样啊……还是这么善谈又风趣……
以前……以前是怎么样呢?不过是历练相见,她被他的风趣才华所吸引,他喜欢她的娇憨小性子。
她叫他萧哥哥。
他唤她雪染。
她还记得,当初她羞涩不愿开口叫萧哥哥,萧亦然佯怒拉下脸,起身就去挠她痒痒,直到她笑成一团,缩在他怀里,两个人都是又惊又羞,白雪染垂眼小声回了句,“萧哥哥……”
那是怎样的时光。
她抬头亦如当初般羞涩小声唤他,“萧哥哥。”
萧亦然状若未闻,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声音太小,但是素浅有意无意往这边望了一眼,让她一惊,她鼓起勇气提高了些声儿,“萧哥哥。”
萧亦然歉笑冲正谈话的素浅颔首,转头望她声音仍旧温柔,“怎么了?”
白雪染蓦地放下筷子站起身,努力压抑下眼眶突然泛上的温热,“你过来。”
萧亦然一愣,选择跟上,两人一路无言,跟着白雪染到了凉亭。
白雪染声线平淡,“萧亦然……别来无恙……”
萧亦然似乎被她这句话搞得有些无措,摸摸鼻子,“雪染……”
白雪染本是想与他说清楚,结果差点被他这称呼逗笑了。人前她唤他萧哥哥他不应,他唤她白姑娘,人后她愿意唤他萧亦然,可他要唤她雪染。谁把谁做了真,谁愿陪谁演了戏。
“萧亦然……你可否记得当初离别誓言……”白雪染佯装未闻,只是那腔念了数年的情怀突然被摔碎得彻底。
萧亦然微尴尬的抬眼望向亭外,“雪染说的……是哪个誓言……”
罢了……
罢了。
白雪染敛起眼中的失望,撑出抹笑,“不过是些许小事,江湖奔波,也难为萧大侠了。”
这会儿便是唤生疏的萧大侠了。
萧亦然也挺出了许意味,面色有些难看,白雪染不管他,微行一礼告辞。
萧亦然张了张口,也没说出话来,白雪染吸了吸鼻子,一面儿在心底把自己骂得多情,一面儿安慰自己幸好及早放下。
只是,萧亦然。
你是一直这般模样,还是在何时变了?
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